看见叶诗诗赶到医院,两人尴尬了一瞬,舅舅讨好地问:“你不是在z市吗?怎么那么快就到了?”
叶诗诗没理他,几步冲到病房。
外婆已经八十五岁了,之前也总是有些小病,她因为早年过度的弯腰劳作所以背很驼,只能侧着身子躺在病床上,蜷缩起来,像个刚出世的小孩。
叶诗诗的眼泪一下就掉出来了。
叶妙见她来了,默默站起身,把床边的位置让给她。
“妈,我来了。”叶诗诗握着床上老人枯瘦而满是老茧的手。
“诗诗啊。”老人微微睁着浑浊的眼,医生给她打了镇痛针,现在她还有点神智。
“妈妈很高兴教出了你这样优秀的孩子,只要你过得好妈妈就很开心。”慈祥的老人的白发如雪,叶诗诗浑身发冷。
“你弟弟虽然不着调,但是他当年也是为了你能够上大学放弃了自己上学的机会出去打工的,你们姐弟要互相扶持。”
“妈妈老啦,最近几天总是梦到你,你弟弟和你妹妹的小时候,时间怎么过得这么快呢,你妹妹还在我怀里吃奶呢,一睁开眼我就这么老了。”
叶诗诗很想倾诉,把这些年报喜不报忧中的“忧”都倾诉出来,其实她过得并不开心,她的家庭不美满,她演戏生涯受尽屈辱,她这些年的积蓄有三分之一都给了自己的弟弟,他仍然像个底洞一样,一生只有一次的恩情到底要用多少来偿还。
但是她不能说,只笑笑,应允道:“好。”
守在病床前一夜,老人的呼吸渐渐微弱,后来手再也暖不起来了,只剩下死寂的冷。
从病房走出去,谢花行看见叶诗诗头上的白发,这个仔细保养想要留住年轻的自己的人也渐渐苍老了。
接下来就是操办葬礼。
一夜未眠,谢花行不知道什么时候在椅子上睡着了,做了个漫长的梦,梦里满是猩红的血,他猛地睁眼,冷汗连连。
似乎是冥冥之中的注定,他拿出手机想要给谢星芜打个电话,一个陌生的号码突兀地出现。
谢花行心脏狂跳,接过,放在耳边“喂”了声。
那边是一道陌生而焦急的女声,带着哭腔道:“谢花行,你妹妹被歹徒捅了几刀!进ICU了!”
蝴蝶效应。谢花行一瞬间很想笑,笑自己妄图改变命运的知自大。
他踉踉跄跄地冲到外面干呕,什么也吐不出来,也哭不出来。
他绝望地想,为什么被捅的不是他。
明明他才是那个改变这一切的人。
谢花行一边冷静思考从这回去的最快方法,一边打电话给谢征,让他去照顾谢星芜。
一路上,他都在想,如果谢星芜没了,那他应该怎么办。
是他害死她的。那就把这条命用来给她陪葬吧。